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認識楊姐,是在我20歲,大三升大四的那一年。

當時我不知道,哪來的勇氣,跑到關愛之家,當年位在台大附近的辦公室。

劈頭告訴她:我想拍一部紀錄片,一部關於愛滋病友的紀錄片。(記得當時還寫了本企畫書,特地帶去。)

沒想到這一股傻勁,帶給我一段不可思議的人生旅程。

因為接下來的日子裡,不論晴天雨天,不論過年過節,我總會接到楊姐的電話:「小鴨鴨啊,我們要辦個活動,你們來拍攝一下啊」「小鴨鴨啊,那個病友過世了,我們要辦法會」

整整一年,我和另外三個夥伴的生活,和關愛之家緊緊連繫。

拍攝者,和被攝者的角色,卻因為楊姐的熱情和那大大的擁抱,模糊了我們之中的那條線。

有天揚姐說,她要去河南愛滋村,看那邊村民集體因為賣血,感染愛滋的狀況。

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,我為什麼脫口而出,「好,我陪你去」

就這樣在傻呼呼的20歲,拿著一台小DV,踏入當時連台灣媒體,都沒人進入過的愛滋村。

十多年前的河南,我到現在都還記得,空氣裡死絕的氣息。

那消息被封死的城。

一堆堆亂葬崗,躺的是因為賣血感染愛滋死亡的屍。

一張張無助的臉龐,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一個就是他。

「怕嗎」如果你問我。

「如果到過那,你就會知道,活著卻連國家都不想救你,比死還可怕」我想我會這麼回答。

後來,我們還去了北京,和當時已被有關單位"監控"的醫學教授高耀潔碰面。

本來我還不知道這位老奶奶是誰,回到台灣才知道,她是第一個揭發河南愛滋狀況的醫生。

但也因此,被中共盯上。前幾年聽說高奶奶,逃亡到美國,但也因為與龐大的國家機器對抗,家人早已天涯四散。

楊姐呢,還是一直在台灣這片土地上,收容愛滋病友、愛滋寶寶。

每隔幾年,當我工作很疲累、很沮喪的時候,就會去看看她,看看小朋友。

當然每次去,我都得先打電話給她「你們又到哪流浪了啊」。

因為沒有人,願意住家旁邊就是愛滋收容所。

這十幾年來,楊姐總是帶著一票孩子、老人,過著城市遊牧的生活。

安頓沒幾月,可能又得面臨鄰居抗議,被迫搬遷的命運。

無奈的是,十多年過去,我還是沒有看到我們的政府,對愛滋收容有什麼具體政策。

智慧沒增長,社會局的官威倒是不小。

愛滋病友的流浪者之歌,何時終了?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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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CindyF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